药膏应已用完。”
写到最后一句时,她笔尖顿了顿。
她放下笔,走到窗边。
院子里那株老梅树的枝干在风中轻轻摇曳,投在粉墙上的影子,像极了某人某日清晨,在老槐树下挥舞手臂的轮廓。
沈清辞静静看着。
许久,她转身回到书案边,从另一只抽屉里,取出一块素白的新缎,和一枚穿着丝线的绣花针。
细密的针脚在缎面上游走,渐渐勾勒出一只憨态可掬、正在打滚的幼虎轮廓。
与之前那块帕子上的,一模一样。
只是这一只老虎的眼睛,被她用稍深一些的丝线,绣得格外圆润明亮,带着点懵懂又执拗的神气。
像极了某人的眼神。
只想做……朋友吗?
楚昭的“安静”,持续了整整五天。
这五天里,青石镇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。
茶馆里的谈资少了最鲜活的一味,说书先生不得不翻出些陈年旧事来撑场面。
原来,少了楚霸王闹腾的日子,竟有些过于平淡了。
沈家西邻的宅子安安静静,只有炊烟每日按时升起。
“楚小姐这是……病了?”有人猜测。
“怕是伤了心吧?上次在沈家门口,沈姑娘可是当众让她‘噤声’呢。”
“唉,年轻人脸皮薄,受挫了躲起来也正常,看来即便是楚霸王也难逃其理。”
“要我说,沈姑娘也是,楚小姐虽说方式欠妥,可一片赤诚,何必如此冷待……”
流言的风向,在不知不觉中又起了微妙的变化。
当那团火焰不再灼人地燃烧在眼前,一些人反而开始怀念起那点鲜活的热闹,甚至隐隐觉得,沈家那位才女,是否过于不近人情了些。
这些议论,自然或多或少也传到了沈家。
沈清和这几日脸色稍霁,觉得妹妹那日的“噤声”手势终于起了作用,楚昭总算知道收敛了。
他甚至在饭桌上,难得地对沈清辞说了句:“如此甚好,清净。”
沈父只是默默夹菜,未置一词。
沈清辞更是安静。
她照常读书、写字、去族学,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平静无波,仿佛外界那些与她有关的纷纷扰扰,从未入过她的耳,更未扰过她的心。
只是,她书案上那盆水仙,这几日似乎被修剪得格外频繁些。
原本舒展的叶片,总是恰到好处地维持在一个略显拘谨的长度。
而那个紫檀木匣里的记录,也并没有因为某个人的“安静”而停止。
“腊月十六,阴。
西邻无声。
兄长悦。
水仙新叶又长,修剪之。
注:王婆子糕饼铺今日未开张。”
“腊月十七,微雪。
雪落无声。
墙外亦无声。
父亲命人送炭,言‘天寒’。
新帕已成,虎目过圆,似不及旧帕神韵。
注:炭火甚暖。”
沈清辞搁下笔,走到窗边。
细小的雪粒无声地落在院中,积起薄薄一层。
隔壁的屋檐下,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张望,也没有洪亮的嗓音穿透雪幕。
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寂静。
她看着那堵被补好的墙,补过的地方颜色略深。
楚昭并没有真的“病了”或是“伤了心”躲起来。
相反,这五天里,她脑子转得比任何时候都快,只是思考的内容,从“如何轰轰烈烈追求”变成了“如何不声不响地继续”。
小满带来的那些外界议论,她听了,没生气,也没难过,只是撇撇嘴:“他们懂什么。”
她只是在想沈清辞。
想她抵在唇边的手指,想她平静无波的眼睛,想她那些看似冷淡、实则处处妥帖的举动。
“她不是讨厌我。”楚昭很肯定地对自己说,“她只是怕。”
怕什么?怕流言,怕非议,怕那堵看不见的墙。
楚昭第一次如此认真地,去思考“别人”会怎么想,“世俗”会怎么看。
这感觉糟透了,像给她天生自由的灵魂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。
但她想到沈清辞,那点烦躁和委屈反而慢慢沉淀了下去。
“不能硬闯,得智取。”她总结道。
怎么智取?
楚昭看着屋子里那几箱书,忽然福至心灵。
沈清辞喜欢什么?
书,礼,规矩,还有不动声色地照顾人。
那她就从这些地方下手。
“小满。”楚昭扬声唤道,“去,把墨香斋的掌柜请来,就说……我要订一批书,送给族学。”
“族学?”小满一愣,“小姐,您要给沈家族学送书?”
“不行吗?”楚昭理直气壮,“我身为镇上百姓,关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