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江箐珂终于敢凑近。
她抚着肚子,也没法轻易蹲下,只能站在一旁瞧着二人调侃。
“还不起来?”
“用不用拿条被子给你们?”
李玄尧扬起脸来,气不顺地乜了江箐珂一眼。
起身,欲拽起江止,却发现人已经躺在雪地里闭眼昏睡。
“地上凉,快把阿兄送回房间吧。”
担忧重卷心头,江箐珂在旁催促着。
李玄尧俯身。
许是抱江箐珂抱习惯了,下意识的动作竟是要把江止拦腰抱起。
可抱到一半,剑眉一侧拱起,看着怀里的人,李玄尧面色难掩嫌恶。
总觉得哪里怪怪的。
恰好谷丰赶来,李玄尧同他递了个眼神。
谷丰会意,紧忙跑过来,从李玄尧手里接过江止,然后扛上肩头,任由他那高束的马尾垂搭在身后,随着步子甩来甩去。
叮嘱喜晴跟着去照应,江箐珂牵起李玄尧的手,边说边拽着他往回走。
廊庑下,拍去他身上沾的雪,还有头顶的那层白,江箐珂调皮地同李玄尧开了句玩笑。
“有时远远瞧着,感觉你和阿兄也挺配的。”
眼底闪过荒唐二字,李玄尧看着眼前的人,感到她的小脑瓜简直匪夷所思。
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,他笑意促狭。
“这张不着调的嘴,该罚!”
江箐珂预感不妙,紧紧闭上了嘴。
李玄尧毫不吃力地将人拦腰抱起,朝着江箐珂的闺房踱步走去。
至于今晚的事,他不想提及一个字。
心里明明在吃江止的醋,且吃得厉害,可李玄尧却不想把这事提到明面上来。
他不觉得把事情闹大有什么益处。
若可以,他希望江箐珂一辈子都不要察觉江止对她的心思。
更不希望江箐珂知晓,今夜这架,其实都是因她而起。
不知道最好。
最好江箐珂一辈子都只把江止当成阿兄。
因为李玄尧没有信心能赢得过他们从小相依为伴的十余载情谊。
那种细水长流的感情很是可怕。
它深入骨髓,藏得无声无息,可一旦被唤醒,便有可能酝酿成滔天的情意。
不知晓,就不会在意,就像现在这样,刚刚好。
翌日。
江止昏昏沉沉地醒来。
他用力晃了晃头,可还是难以甩掉头里的沉重。
不仅甩不掉,头还疼得厉害。
“醒了?”
清寥淡漠的声音从身侧传来,字句冷硬而直白。
“阿兄在梦里,定是被那些好姑娘们亲得都舍不得醒吧?”
江止慢腾腾地撑身坐起,神色懒散地看向江箐珂。
凳子摆在床边,她就坐在那里。
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,回想昨晚的事,江止隐约记得一些。
事到如今,他也无须在意江箐珂误会与否。
左右她也不在意。
他跟谁喝花酒,喝了花酒又做了些什么,玩得多花,闹得多放荡,对她江箐珂来说,都是无关紧要的事。
“什么时辰了?”
江止刚睡醒,加上昨夜酒喝得有点多,说起话来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巳正已过。”江箐珂答得冷漠。
掀被起身,江止穿着大敞的白色里衣走下床,声也不吱一声地从江箐珂身边绕过,准备穿衣洗漱赶去军营衙署。
江箐珂走过去,抢走江止手中的那件衣服。
“夜颜代你处理军中事务,他让你今日留在府上休息。”
“那正好,老子可以出去玩玩。”
江止又把衣袍拽了回来,随意披上,揪了件斗篷披上,一眼不瞧江箐珂地就往外走。
“江止!”
江箐珂挺着肚子,紧步跟在他后面。
“你到底闹什么脾气啊?”
“说要给你找个好姑娘,那还不是为了阿兄好?”
“等我走了,这府上大大小小事务,总是需要有人来料理,你也需要有人陪。”
“总不能到时让张氏替你管府上的杂务吧,那日后,府上的一切不都得成江昱的了。”
江止也不理她,闷头大步往前走。
“老子最烦别人管。”
“啰啰嗦嗦,婆婆妈妈。”
“等李玄尧回到京城当上了皇帝,你赶紧滚蛋!别他妈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晃悠招人烦!”
江箐珂紧追不放,扬声对骂:“江止,你是不是有病?!”
“对!老子有病!”
江止顿足回身,看着江箐珂挺着肚子站在他身后。
只可惜她肚子里的却不是他的孩子,这辈子都不会是。
他想说,他有病,是爱她入骨的病,是药石无医的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