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孩空甩几鞭,意犹未尽:“没想到赶马车还挺好玩!”
“巴儿,你不会又一个人跑回——”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急匆匆丛林子深处走出来,看到马车上的他立刻变了脸色,“小泼皮,你又干了什么好事?!”
“没干什么!”男孩嘴上这么辩解,但人已经三蹦两跳上了树。
“还扯谎!”道士看到车上的血迹更是又急又气,“血是哪来的?!”
“我怎么知道,又不是我弄的!”男孩躲在树冠上,只露出半张脸窥伺对方。
“嘴硬是吧?看我把你抓下来怎么审!”
话音未落,道士便一跃而起,如猿猴般轻盈灵巧,踏着树枝逼上树冠。
可人是上去了,道袍却总是被茂密的枝桠扯住,无论怎么闪转腾挪,都不如男孩来去自由。几番追逐下来,男孩依然悠哉地挂在树上,道士已经回到地上叉腰喘息。
“好、好小子……”道士指着男孩还要骂,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马车,猛然注意到他身上的绳索,不得不暂时按下怒火,“等着,待会儿有你好果子吃!”
“略略略——”男孩满不在乎,撑耳吐舌,用鬼脸挑衅。
“唉!”道士恨恨叹一口气,无视对方过来帮他松绑脱困。
他这才有机会看清道士样貌,虽然方才和男孩争得面红耳赤,但神情缓和下来后面目和善,不像穷凶极恶之辈。
“别怕。”道士见他满脸戒备安抚道,“你叫什么名字,家在哪?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行,他已经是我的了!”男孩在树上喊道。
“闭嘴!”道士瞪男孩一眼,面对他时仍是和颜悦色,“不用理那小泼皮,有什么委屈直说,我帮你做主。”
面对如此亲和体恤之人,他本想和盘托出,但家眷的叮嘱却浮现在耳边。
——少爷,切记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自己的来历!切记!
所以他终究还是小心藏起前尘过往,就连在元念卿面前也不曾提起。
戴好最后一只步摇,春铃正要端起镜子,却被白露拦了下来。他不想细看自己满是胭脂水粉的脸,总觉得那并不是自己。
微微转头看一眼院门,对方立刻心领神会跑去开门。
他起身紧随其后,快到门口时刻意改变步态,放缓速度款款前行。
和内院的清静不同,外院此时还是一副繁忙景象。虽然别苑平日有专人打理,但真有人住进来,衣食住行每一项都少不了重新安排。
随行的管家元崇见内院开门,赶忙迎上前:“娘娘,太子已经到了,王爷吩咐请您过去见礼。”
白露愣了一下,拘谨地点点头。他还不习惯这个称呼,也不喜欢这个称呼,只不过从离开巴陵山那一刻开始,他就不再有资格任性。
跟着管家的指引穿过几道长廊,远远便能看到元念卿在正堂与人侃侃而谈,举手投足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老成,根本看不出曾是个每日在林子里上蹿下跳的小泼皮。
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做派时他暗自吃了一惊,以为足够了解的人竟然还有其他面貌,心中免不了有些失落。其实他更喜欢那个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野孩子,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元念卿,对他来说遥远又陌生。
不过眼下乔装改扮的他,又岂是原来的自己?
“殿下,这便是内子白露。”元念卿看到他进门,起身向旁边的男子介绍道。
白露随即驻步对男子深行一礼,一边回想临时学来的那些繁文缛节,一边硬挤出些许笑意缓缓抬头。四目相对,对方看他的眼神却不太寻常。
虽不至于流露出轻佻玩亵,但眼前衣着华贵的男子正呆滞地盯着自己的脸,就像被人定住一般,动也不动。
白露被看得着实难受,又碍于身份不能发作,一时想不到方法应对,只好压低面孔退到元念卿身后。
“内子生性腼腆,又有宿疾在身,礼数不周之处,还望殿下见谅。”元念卿不动声色地打起圆场。
“不,是我唐突!”元载泽如同受到惊吓,慌忙收回视线,“弟妹美名我早有耳闻,今日一见果然是谪仙之姿。”
“殿下过誉了。”客气过后元念卿微微侧身,用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低语,“内院都安排妥当了?”
白露明白这是故意说给对面听的,佯装面有难色地摇摇头。
元载泽还算识趣,主动开口道:“若弟妹事物缠身,就请自便。”
“还不谢过殿下美意?”
他赶忙施礼,和元念卿对视一眼,得到无声应允便转身离开。
重新落座,元念卿只当没看到元载泽追随离去背影目光,放眼门外秀丽园景:“内子不擅打理家中事物,让殿下见笑了。”
“弟妹毕竟新为人妇,原本又是修行之人,忽然落入凡尘俗世中,难免应对不暇。反倒是你,年纪轻轻就觅得佳人成就良缘,才叫人羡慕。”口中的羡慕并无虚假,元载泽双目低垂若有所思。
“殿下温润贤德,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