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、我问了。”常乐儿细软的声音发抖:“她什么都不知道,只说妈妈每天都很疼,半夜要疼醒好几次,总是哭……还有,她经常打电话……”
“打电话?”
“是,护工说的,说妈妈经常打电话,她不晓得说些什么……唔,只听到电视台和记者这类的词汇。”
电视台,记者?
一个将死之人频繁联系这些人,那只有一个可能性,她想要曝光什么。
可在常女士身上,最值得曝光的事情无疑是……
宁豫脸色大变,瞬间想到常玉华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了。
她安抚了常乐儿让她先在医院等待,然后迅速给宁哲打电话,刚接通就劈头盖脸的说:“不管你在哪儿,赶紧回老宅。”
“啊?现在?”宁哲不明所以:“我在加班呢。”
“再加下去公司股票就真要跌了!”宁豫声音大了起来:“赶紧回老宅!”
宁哲真的愣了。
虽然他和宁豫常年针锋相对,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妹妹情绪如此激动的模样。
更何况她不是个喜欢恶作剧的性格,现在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。
他不再犹豫,站起身来:“好,我现在回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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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谢枞舟正在西郊的墓园里和谢枞卓聊天。
这里是他忍不住钻牛角尖和心情烦闷时就会来的地方,像是他的避风港,象牙塔,虽然人人都觉得阴气重,不吉祥。
但这里有谢枞卓,他最好的弟弟。
谢枞舟常常过来和他说话。
“你说哥该怎么办?”他看着墓碑上那张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,长吁短叹:“你二嫂在生我的气,她真的很难搞。”
“但我的问题更大,明知道她的性格最讨厌别人的欺骗和算计,但还是那么做了。”
“你说我是不是鬼迷心窍了。”
谢枞舟自嘲的喃喃低语,但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行为逻辑。
再来一次,他还是会这么做的。
或许在所有人眼里他是风流倜傥的天之骄子,但他本质是自卑的,别扭的,喜欢又不敢承认……
他始终没有办法大大方方的去追宁豫。
“老弟,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。”谢枞舟大剌剌的坐在墓碑前面,撑着额头苦笑:“就是不敢坦诚。”
他明明很自信的,但在喜欢的人面前,就是会不自觉的产生这种逃避型人格。
“今天是小年。”他嘟囔着:“你嫂子会打电话给我吗?”
谢枞舟当然也很想主动打过去,可他这几天打过去的电话,宁豫一个都没有接。
他知道除非是她主动熄火了打过来,否则他打过去也没用。
注定只能被动的,一败涂地的等。
冬天清晨的墓园里很安静,谢枞舟坐在这里,刺骨的冷都感觉不到了。
直到手机铃声像是一支穿云箭似的划破安静的长空,也把他游离的魂魄召唤回来。
谢枞舟迅速拿出手机,却在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期待转为失望,又有些疑惑。
常乐儿?她打过来干什么?
上次陪宁豫一起去医院看这对母女的时候,谢枞舟心疼她公司事儿那么多还要操心这些事,便和常乐儿留了联系方式,告知她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他。
但他其实没想过会真的有交集。
心里思索着,谢枞舟接了起来:“你好。”
听着电话里的声音,他平静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挂掉电话,他朝着墓园大门的方向跑了起来。
宁豫赶到宁家老宅的时候,门口已经围了不少记者,她心里咯噔一声,暗道果然是没猜错的。
常玉华这辈子最恨的人除了宁曾源还能有谁呢,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当然会想办法毁掉他,甚至毁掉宁家……
门口水泄不通,宁豫干脆从后门直通老宅。
——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围在院子里,或许是常玉华的刻意引导,方便让门外的记者们拿着相机清晰记录下这一幕幕的豪门污垢。
常玉华被宁家的人围着,她形容枯槁,面色苍白,头发早已因为化疗都掉光了,戴着厚厚的毛线帽。
可她的神色却毫无畏惧,甚至带着微微嘲讽的意味。
“你这个疯女人!”宁曾源指着她气的发抖,整张脸都涨红了: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想要钱就直说!”
他故意说的很大声,想把‘讹钱’的刻板印象扣在常玉华的身上。
宁豫快步走过去:“二叔,你冷静点。”
“闭嘴!”宁曾源看到她却更生气,大声呵斥:“老四!你看看你多不懂事!都是你暗中帮忙她们才贪得无厌,如今宁家闹笑话都是因为你!”
男人完全无视常玉华是个独立个体,想什么时候上门闹事都可以这个事实,又扣了一顶帽子在宁豫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