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邵忙扶着她坐起来,紧张地看善禾的脚。
见是梁邵,善禾怔然无语,她低下头,不知如何开口。
梁邵轻轻帮她脱下绫袜,脚踝处已擦破皮,见了血。
“是这儿崴到了吗?”他五指按在善禾脚踝处。
“你不用管我。”善禾硬声道。
梁邵抿了抿唇:“谁稀罕管你?”他顿了顿,“我知道你想干什么。你要去死,我不拦你。但有一件,人从悬崖跳下去,摔个四分五裂,我怎么给你收尸回去?我还要一只胳膊、一只腿儿的,一个一个给你拾回去?”
善禾心底有些怕:“不会这样的……”
“怎么不会?你见过?”梁邵振振有词,“你看这峭壁岩石嶙峋,枯枝横生。这里绊一下,那里勾一下,手掉在枯枝上,腿脚挂在石头上,到时候我还要爬悬崖给你收尸?”
善禾想到自己四分五裂的样子,不由蹙紧眉,但仍是逞强:“你不用管我,也不必给我收尸,死在外头,在阳光底下,也很好。”
“薛善禾呀薛善禾!你仔细想想,你若孤魂野鬼曝尸荒野,路人撞见半截身子一颗头颅,吓出病来如何是好?再说没有人给你收尸,身子又摔碎了,灵魂也未必全乎的。我从前听人讲过,魂不全者无法投胎,只能在横死处循环往复。到时候你每时每刻重复着摔下去的那一瞬,你能开心吗?不能罢?你不开心,是不是就生怨?生了怨,是不是就会害那些好好生活的人,岂非成了厉鬼?”
“我不会害人!”善禾有了哭腔,“我从不害人!”
梁邵指腹悄悄用力,摸索着善禾受伤的地方,嘴上继续说:“好,你不是厉鬼,不会害人。还有一件,没人给你收尸,我就没办法给你立牌位。到时候元宝怎么祭拜你?你是狠心的,不要元宝。可你怎知元宝也会不要你这个阿娘?若来日他问我他的阿娘去哪了,我该如何说?我说你去世了,他要来祭拜你,我又该如何?”见善禾听得入神,梁邵捏住善禾的脚踝使劲一按。善禾痛得倒吸一口凉气,眼泪立时逼出眼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