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莫晚间十点的时候,朱悠奇将饭菜又温热了一次,不过此举根本就是多馀,因为这一晚,夏理绅完全没有归来的跡象。
明明肚子已经饿到胃痛,他却依旧没有任何胃口。比起那个放在墙角还未送出去的鞋子所带来的失落感,空腹强酸的折腾,根本就不足以为提。
夏安丞的突然出现,和夏理绅令人匪解的反应,像条缠缚住自己身体的绳子两端,拉得他思虑紊乱胶着,扯得他一夜辗转难眠。
隔日清晨,朱悠奇看着和昨日没两样的客厅模样,猜不出夏理绅是否有回家?要是没有回家,是不是意味着他出什么事了?抑或,将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?
这种不安的情绪,一直跟着朱悠奇去上班,然后在未曾削减的情况下,再跟着他一起回家。那股开了门后将会涌出什么大难般的感觉,令他迟迟不敢开门。
虽然他很想知道他们兄弟俩昨天谈了些什么,但他还是祈祷着夏理绅这时候已经睡了。
心中游移了半晌,他还是开了门。很遗憾的,夏理绅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,脸上严峻的表情,像要宣布什么大事似的,令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。
夏理绅一见他回来,就将他拉到沙发上,粗暴地扯着他的衣裤,蛮横地啃咬他的唇舌。儘管他再奋力的抵抗,仍旧不顾那紧窒的后庭尚未扩张,一如兽性大发的狮子,夏理绅强行地入侵他的身体。
回盪整个空间里头的,根本分不清是谁在痛苦的嘶喊,是谁在凄厉的吼叫。
※※
一场既非寻求慰藉、亦非纯粹发洩的性爱,以残虐之姿将彼此揪进毁灭的边缘,从无奈的展开,到痛苦的结束。
夏理绅撑起身体,一反刚才的暴力,他温柔地抚着朱悠奇痛到直泛冷汗的额头,然后又突然发现此举似乎不妥而即刻收手。他咬着牙,像在极力忍耐些什么似的阵阵低语:
「为什么你不用力的反抗呢?如果不想我这么对你的话,那么揍我、踢我甚至砍我都可以,你这样任我摆佈是在同情我吗?你以为你这样顺从我,我就会感激你吗?朱悠奇,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……」
朱悠奇觉得身体好沉、好痛又好累,他根本听不清楚夏理绅的诉情内容,可是他却又贴切地感受到他口吻里的哀戚、他话声里的颤音,彷彿刚才那一切的暴行都是情非得已,但是却又非做不可。
朱悠奇正想抱住他的头,分摊一点他内心的苦楚,这时他却抽身了。
夏理绅离开沙发,将自身凌乱的裤头整理好。居高临下,看着被自己折腾得半死的朱悠奇一会儿,然后冷冷说道:「我们到此为止吧……」
「什么……」朱悠奇努力集中自己的视焦,想要亲眼看清夏理绅的嘴形,是否和自己耳及所闻的结论相吻合?
「我说,我们结束这段不正常的同居关係吧!」夏理绅沉着脸,完全不看朱悠奇。「今晚我会去借住朋友家,过几天我再回来搬东西——」
「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?」朱悠奇勉强撑起沉重的身体靠在沙发背上,发出不可置信的责问:「昨晚你到底跟安丞谈了些什么,你们协议了什么吗?」
「我们并没有协议什么,只是兄弟间的间话家常罢了。至于你——朱悠奇,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喜欢你才跟你做爱、或是做饭给你吃的吧!老实告诉你吧,那些全都是我报復你的手段,你应该还记得我是恨你的吧,当初你是怎么伤害安丞的,现在我以同样的方式对你,让你嚐尽甜头之后,再让你痛不欲生,一道还一道,这样才公平,不是吗……」
朱悠奇压着自己的太阳穴,尔后又用手掌按住自己的眼睛,接着乾脆就整个抱住头。
他觉得头好疼、心也痛、全身上下都不对劲。他不晓得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,又到底招谁惹谁了,为什么那些简直就想致人于死的衝击,要不停地在他身上重演,要不断地朝他身上夹杀?
「真是这样吗……」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一切,「只是报復的话,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?对一个恨之入骨的人,怎么可能如此温柔呢……」
「很抱歉,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,但是比起像你那样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毁了一个家庭,我这点功力算得了什么呢!」
夏理绅自我解嘲,眼光从头到尾都是别开的。他捡起摆在一旁的背包,头也不回地朝向门口走去:「总之,復仇的游戏已经结束,今后你我之间,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……」
直到夏理绅推门离去,退出自己的视线,朱悠奇仍是难以相信,在这些日子以来好不容易堆建起来的感情、那歷歷在目的甜蜜光景,就这样在一夕之间全没有了?
不过就算自己再不相信、不接受,又能如何呢?夏理绅是有绝对的理由对自己施予报復的,想也知道,他是那么的讨厌自己、痛恨自己,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会对自己好?况且他也没有说过喜欢自己的不是吗?
朱悠奇缓缓闭上眼睛,深切地感受到身体被掏空的痛楚,以及心脏被捏碎的剧疼。在意识慢条斯理的剥离中,他头一次咒骂上帝为什么不让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