装神弄鬼,不过做戏而已,实际耽误没多久,前后大约一个多时辰,朱琏和赵宛媞“伺候”完颜宗望结束,回到府邸时,金铃和柔嘉甚至还在酣睡,甜滋滋做着美梦。
留给两个孩子的饭食都在灶上温着,朱琏心软,让柔嘉和金铃睡足了,才把她们叫醒。赵宛媞吩咐把饭菜端来,陪朱琏一起,把眼睛睁不开的两个孩子喂七八分饱。
一转眼,便到午时。
小庙里没人,干脆让俩孩子在府里待着,柔嘉和金铃毕竟年纪小,不认生,一会儿就在院子里玩开,拔草摘花,攀藤挂树,比猴子都活泼。
除栽种稀奇的树木和香花,院里还用顶大的三足铜缸养了二十来尾鲤鱼,有专人喂养,波光粼粼,颜色尤其鲜艳,在缸里优哉游哉的游动,摇头摆尾,灵趣生动。
柔嘉和金铃拿小凳子垫住脚,扒在缸边看得欢乐,柔嘉胆子肥,眼见一条胖鱼憨态可掬,居然撸袖,伸胳膊去里面好一阵搅和。
“柔嘉!”
不该给她们睡这么饱,怪闹腾,朱琏和赵宛媞坐在一簇青竹下纳凉,见柔嘉搅水像是要把鱼捞出来玩儿,赶紧叫她,声带些责备,“不要弄鱼!”
柔嘉一激灵,忙把不安分的手缩回来,伸到背后蹭着衣服胡乱擦擦。
一反在汴京时的乖巧安分,柔嘉大概受了盈歌的影响,越来越活泼,越来越放开天性,就差上房揭瓦,朱琏一边揉着额角,一边对赵宛媞“抱怨”女儿的皮。
赵宛媞听着,忍俊不禁,颇有点儿幸灾乐祸地想:嫂嫂难得有头疼的时候。
不摸鱼了,柔嘉和金铃开始带着那只半大的蒙古獒跑来跑去,银铃般的笑声在朱琏听来,是百来个碗盆在耳边奏响,只觉得吵闹。
再一看,俩孩子抱着狗你追我赶,快开始爬树了,顿时头大如斗,知道不能再让她们疯玩下去,连忙站起来,招手把滚得灰扑扑的俩孩子唤到跟前。
“柔嘉,金铃,”不停告诫自己冷静,朱琏也是用足耐心才保持住温和的笑容,不然真的想把闹腾的柔嘉挂树上去,连同盈歌一起打屁股!
但现在,她暂时是个好母亲。
“玩够了,我们学两首词好不好?”
“汪!”
俩孩子正在兴头上,没转过来,旁边的蒙古獒摇着尾巴,响亮地回应朱琏。
“很好,那我们去学喽。”
不管她们答不答应,朱琏反正笑得温和,仿佛她们有选择的余地。然而柔嘉和金铃都有点儿胆颤心惊,尤其柔嘉,她总觉得阿娘笑里藏刀,阴森森的,根本不敢拒绝,小心咽了咽唾沫,点头,乖乖地被朱琏牵住,老实往屋里走。
威压无形,连哼哼唧唧的小蒙古獒都赶忙打住呜咽。
赵宛媞不由对朱琏万分佩服。
低头看,小蒙古獒变得安静多了,趴在地上吐舌头,她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,把蒙古獒拴去树下,喂它些肉吃,安抚一番,折回屋里时,正好听朱琏清了清嗓,沉住声,用一种相当雅致的语调念道:
“淡荡春光寒食天,玉炉沉水袅残烟,梦回山枕隐花钿。海燕未来人斗草,江梅已过柳生绵,黄昏疏雨湿千秋。”
“湖上风来波浩渺。秋已暮,红稀香少。水光山色与人亲,说不尽,无穷好。莲子已成荷叶老。清露洗,苹花汀草。眠沙鸥鹭不回头,似也恨,人归早。”
两首词,都是李清照所作。
对易安居士,赵宛媞一贯崇拜有加,昔年肯花重金求一面之缘,后来得偿所愿与李清照携手相交,如今听朱琏拿她的词教两个孩子,眼睛不觉发亮,忙去拿来纸笔铺开在桌上,提起狼毫,一笔一划将两首词写下来。
说听读写,她希望柔嘉和金铃即便不懂其中含义也能记在心里。
朱琏知道赵宛媞写字极好,不仅颇具天资,而且因她刻苦,一手墨字风韵饱满,颜筋柳骨,可谓内苑之冠,连赵桓都比不过,当即要金铃和柔嘉边听边认真看赵宛媞写。
“淡荡春光寒食天,淡荡二字为化用,陈子昂有修竹篇说:春风正淡荡,白鹭已清泠。又有柳永西平乐词:烟光淡荡,妆点平芜远树”
朱琏释义,赵宛媞再写,柔嘉和金铃坐在桌前,边听边念。
没有半本书册,没有所谓圣贤良师,更不需遵守女则女戒,两个女子兀自用自己的方式,将不为世人所知的才学一点一滴浇灌给两个幼小的女孩,春风化雨。
赵宛媞知道金铃和柔嘉在学,所以十分投入,朱琏也讲授得用心,仿佛不知疲惫,她所知亦有许多典故,便巧妙化用自己的感悟和书里看来的趣闻,结合着讲给两个孩子。
“易安居士从前住在济州,山环水抱,有一处居所正在”
刚说到湖上风光,朱琏绘声绘色地描述,金铃和柔嘉都听得入神时,突然听到门外有谁小声说话,嘀咕了些什么,赵宛媞皱眉,忽的听见一句:“你不懂,就是个卖青梅的。”
原来,是盈歌和完颜什古回来了。
下了朝议,两人挂念